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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安达开始交往已经三个月了,期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有幸福的、有甜蜜的、有不解的、也有痛苦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想相信安达会就这么一直带领我前往未知的彼端。带领我见识更多的景色,体验更多的感情。即使是我,有安达的话,我想也能作为一个幸福的人生活一辈子……
本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那天并没有什么发生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也并不清楚。
可能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推着自行车在我家徘徊。等待我这个懒虫爬起来一起去上学?
可能是我逃课去的体育馆二层再也没有在角落里看到充满樱花香的那抹蓝色?
难道是放学后没有一个焦急的小狗出现在我面前,羞红着脸扭扭捏捏的要带我回家?
或许是走在街上的时候,不再有人像火车一样向我疾驰而来,冲撞似的牵起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安达…你到底去哪了?
「我出门了~」
急急忙忙的叼起一片面包,准备出门,连牛奶都没时间喝了。啊嘞?奇怪啊…今天为什么会起这么晚…虽然我平时很爱睡懒觉…但是…
「安达妹妹一天不来接你,你就变成这副懒样子啊~~~」
「少罗嗦!!!」
对了,今天安达怎么没来我家一起上学去呢?从交往后,安达可是一天没有缺席过的啊…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嘛…但即使没有安达,我也要鼓起干劲啊!!
「便当带上!给你!」
「真是罕见啊…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看着妈妈递给我的便当,我不禁捂嘴挪揄道…
「不许调戏妈妈!」
「痛痛痛~~~」真是暴力女!捂着脑袋的我自然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拍了拍脸,清醒一下。开始向学校奔驰!虽然迟到也无所谓,毕竟我是不良嘛…但…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异常。那种感觉就像是…我说不上来。感觉自己有点窒息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安达樱」点名到安达的时候,并没有那个有些冰凉的声音响起。
「安达樱」老师再次确认,然后在她的名字后面写上了缺席。
「这个孩子真的是…唉…又逃课了嘛」想必老师也知道安达的性情。即使知道她逃课也没有深究。估计她家里的情况,老师也有所了解吧…
在那里嘛~我望着窗外想到。毕竟安达虽然是不良,但自从和我交往后。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和我在一起了吧。欸嘿嘿…虽然有点自满,但我还是有这点自信的。今天的话…或许安达是想静一静呢?
铃铃铃~~~~
下课铃响起,我想着要不要去那个地方去找安达一起共进午餐呢?毕竟…毕竟我们是互相的女朋友嘛~~~
想到这里,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烫的发痒。用食指挠了挠脸颊,准备去体育馆找安达。
「岛村…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午饭吧?」
桑乔?还是潘乔?我对于她们总是不能很清楚的分辨…听起来好像有些无情?但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刻意的去记住她们。
「好啊」
嘴角挑起一个虚伪的微笑,很轻松就应下来了。我不讨厌和她们一起。毕竟升学后,因为日野和永藤分到别的班里,在高中二年级,除了安达。为数不多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就是她们了。我还是挺想和她们处好关系的。
嘴里的食物感觉不到有什么味道。有些奇怪,妈妈做的便当我一直都挺喜欢吃的。但今天的饭菜…总感觉少了点滋味。我也变得像是安达了嘛…毕竟,安达吃饭总是没有觉得好吃。
桑乔她们还在说着一些无关痛痒也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题。偶尔向我问的问题我也不感什么兴趣,只是随口敷衍式的应答着。她们也不在意,继续说着星座、明星啊、恋爱啊之类的话题。但在我耳朵里进去,并不能在我的脑袋里汇集成一个完整故事就从另外的耳朵中溜出去了。这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吧?啊哈哈…
……
如果是安达的话…她会向我说什么呢?
下午的课一样是无聊的很,要不是这个学期该死的出勤率太低。我很想逃课去那个会响起乒乓球声音的地方去放松一下。
想必安达现在在那里一个人抱着腿发呆吧…或许…?会有别的不良少女也去那里了?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有,安达肯定是会把人家吓跑的吧…
想起第一次在体育馆二楼见到安达的样子,真像是一座冰雕。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虽然我是笑着接近她的,但她却像是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或者是小狗?
总之就是炸毛了一样,还冲我龇牙咧嘴的。可把我吓坏了。欸…那我是怎么制服安达的呢?额…说是制服可能不太好…降伏?安抚?还是什么的…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想着想着又想到现在的安达。变化还真大啊…像是野良犬到家犬的转变?
嘴角不禁扬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如果我能看到,一定会想到原来我也会有这么幸福的表情啊~~~~
「岛…岛村…一起回家吧?」
「安达?今天你去…」
放学后我听到了安达的声音,想问问她今天一天去哪了。但是抬起头…并没有看到那片唯唯诺诺的蓝色…
也是啦…她都没来上课,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教室呢…
「果然不在呢…」带着她喜欢吃的面包和矿泉水。也不能说是喜欢吃啦,安达总是习惯于吃这些东西。尽管它们在我嘴里并不觉得好吃…
看着寂静的二楼…心里满是失望的苦楚。
走到安达平时坐的位置。我们两个坐的位置虽然没有规定,但每次都是安达坐在右边,我坐在左边。好像是约定俗成一样?
反正她也不在,偶尔也尝试一下改变吧~
这么想着,我坐在安达平时坐的位置。吃起了面包和矿泉水。像这种没什么味道的东西
「安达你是怎么这么爱吃呢?」
……
自然是不会有人向我回话的,我只是想向安达一样。向左手边提问。
我突然有个想法,平时的安达在这里会怎么做呢?她会怎么想呢?在她眼里的我是怎样的存在呢?对于她来说,我毫无疑问是最特别的那个存在,但安达的心情,我该怎么体会到呢?
我尝试还原起她平日的动作,尝试用自己的身体再现那个笨拙的她。
抬起手,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我看到自己在笑,在我左手边的我,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种淡漠的心情,陌生的是那仿佛暴雨后阳光下的如彩虹般灿烂的笑容。让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我吗?
“原来,安达一直都是这样的注视着我嘛?还真是有些美化过头了呢。”
这样的安达,如今却不在我的身边,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口中的食物愈发的难以下咽。只是呆在这个地方,我就感觉自己像是要窒息一样。这种感觉,像是在刚入学时。被淹没在名为“人际关系”的海洋里,无法自救。遇到安达后,偶尔我能探出水面,呼吸着世界上甜美的空气。与安达交往后,我以为自己逃离了那边令人痛苦的汪洋。但是…仅仅是两天没有见到安达。就再次不堪的跌入这片泥沼,再次将我淹没的海洋。还是如此熟悉的窒息感…痛苦吗?如果没有遇见过安达,我本来已经习惯了的。本来已经麻木了的…但是现在…这熟悉的一切,变得令人如此无法忍受。好痛苦…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本来充斥着我和安达的回忆。但是安达不在的如今,这个地方却是如此的令人厌恶。仿佛空气中都充斥着难闻的腐臭。
原来没有了安达的体育馆二楼…是这样的吗?
时间一天一天的消逝,安达还是没有来上课。听说老师也向她家里联络过。好像她一直也没有回过家。
安达出什么事情了??
「小岛岛…」在操场长椅上发呆的我,听到了耳后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是…日野啊」这所学校,我能记住名字的人不多,日野永藤算是其中两个吧。
「最近好像一直不见安达儿和你一起呢?闹矛盾了吗?」
「不要抢我的台词啊!!!」日野不满的向永藤发起牢骚。
「还真是老样子啊…你们…」看着熟悉的一幕,我有些安心。有些事情还真的是不会变啊。但是…
「安达…失踪了…」
「什…」日野和永藤吃惊的看着我。毕竟这件事还没确定性的证据,学校还是没有向外公布。
「警察也来了学校好几次,向我们班上的人都问过话了。」语气实在是无法维持平常的态度,开始有些颤抖。为了不让她们看到我眼睛里的湿润,低下头后修长的刘海就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岛…岛村…」日野伸出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是想要安慰我吗?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安达她…」永藤啊…想要安慰人,首先自己不能这么动摇啊
「嗯…我知道。」强行提起精神,向她们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我并不想让她们担心。
「对…对了!」永藤一锤手,似乎是想到什么。
「商业街新开了一家甜甜圈的店,放学后要一起去吃吗!」
啪!!!
「好痛!你干嘛啦!!!」永藤捂着脑袋向日野抱怨。
「我说啊…这种时候是想着去吃甜品的时候嘛!」日野一只手抱着我的脑袋,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永藤的脑袋。
扑哧…
看着熟悉的一幕,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好啊,一起去吃吧~」
安达会平安无事的,一定…一定还会像平时一样,有些却懦,但总会鼓起勇气站在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带领我走向远方未知的彼端!我坚信着。
过去多久了?一个月了吗?我不知道…只知道最近警察来学校的次数变得很少了。是放弃了吗?就这样放弃安达了?不再去努力一下吗?不再去寻找一下吗?真是无能啊…我有些阴暗的想着警察们。即使我知道,他们已经在职权范围内做了最大的努力。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想。
人啊,埋怨别人总是很轻松的。自己毫无行动只会在心里埋怨别人,这样的心情是很轻松。但也很可悲。如果说警察们努力寻找过,然后放弃了。那我呢…从一开始就没有寻找过,没有主动做过任何事情的我…是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吗?
「各位市民如果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这名女生,请即刻与本台取得联系…」
电视上播放着关于安达的寻人启事。我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妈妈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安慰着。
「嗯…」
一口一口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不好吃。好难吃,这是米饭还是沙子!
「姐…姐姐」
妹妹也懂事了呢…没有像以往那样跟我打闹着。但是以往的欢乐的日子…好想回去,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有安达的日常中。或者回到没有遇见安达的过去…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或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电视中播放的次数又减少了呢。」
按下红色的电源键。对它们发出冷笑。这是大家都放弃了吗?不过我也没资格嘲讽任何人就是了呢。
「该出发了。」
看着手机上的留言。
小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见个面吗?—–樽见
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她找我是要做什么。我心里也明白她的想法。不难察觉的,真的。因为她看向我的眼神和安达很相似。只是没有安达的火热,更多是怀念?还是追忆?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总要做个了断的。」
我对自己这么说,强行不要让自己逃避。出发前往约定好的那个目的地。
我们的小镇不大,无论去哪里,走路也最多只花一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我没有选择骑行或者其他什么的。我想利用走路的这段时间,尽可能的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回想起与樽见的种种。小时候总是我带着她,去这里,或者去那里什么的。小时候的樽见很怕生,如果没有我的话,很可能会度过一个孤单的童年吧…大概…也不一定,毕竟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去接近樽见吧。毕竟小时候的樽见虽然很怕生,但是很可爱呢。
「小樽,你看你看~萤火虫哦」
「好漂亮…」
「小樽,你看你看~小蚂蚁哦」
「唔…一点都不可爱」
「小樽,我们去玩滑梯吧~~~」
「小岛…我怕…」
「没事的,有我在!」
「小樽,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她报仇!」
「没…没事…小岛不要去打架」
「小樽,我妈妈烤了蛋糕,一起吃吧」
「好…好甜~~」
「小樽,暑假作业帮帮我啦…」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小樽,我们会是一生的好朋友对吧!」
「当…当然啦!!!我永远喜欢着小岛」
「小樽……」
「小岛……」
世事真是无常呢。看着远落得夕阳,曾经我与小樽…樽见应该真的有可能作为一生的挚友吧,或许也有可能更进一步?但那也只是可能罢了…自从中学后,就没有怎么联系过了。中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没有什么大风大浪,也没有什么生离死别。没有什么挚友搬家得狗血剧情,也没有家庭变故要去远方的胃疼发展。只是…很普通的就结束了这段感情。很平淡,就像是一片枯叶很自然得落入水中。在溪流中飘荡飘荡…不知何时就被溪流淹没,沉寂在这边死潭中。很自然,很平常,很普通的就结束了。
我也很想与小…与樽见回到以前的关系,但是…不知为何,我做不到。我不能也不想变回以前的自己。以前那个毫不设防得自己。樽见她…可能也只是怀念那个能带领她的我。但是我现在,也只需要被“岛村”带领小樽罢了…
「你来啦…小岛」
樽见站在我们常来的河边,这里她还为我画过画像呢…说真的,画的比我本人还要可爱许多呢。
「樽…小樽…」
不知如何开口,我很紧张。尽管下定了决心,但我还是很紧张。我有些喘不过气,眼中似乎看到了蓝色的海面,我正在慢慢的下沉。肺部中的空气被不断地压缩,嘴里疯狂涌入的海水,让我非常痛苦。
「小岛?没事吧?」
「没…没事…」
樽见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即使在痛苦。也要了断!一定要!如果是以前的我,想的一定是要怎么回避吧…但是现在的我,我想面对。
「小岛啊…」
樽见见我没什么大碍,恢复到以前调皮可爱的样子。双手交叉放在背后,转身背对着我。她今天穿着一身露背连衣裙,洁白无暇的背部就这么毫不设防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岛…我可以画你吗?」
「欸??」我没有料想到这个展开。我原以为她会说什么的…结果只是画画吗?
「可以是可以…但如果你早说的话,我就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
现在的我,虽然说不上邋遢。但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使我整个人有些憔悴。出门虽然化了点妆,但也仅仅是遮瑕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想将,最真实的小岛留下来。」
「是…是嘛」
坐在樽见安排好的小凳子上。樽见像上次一样,贴心的准备了遮阳伞和水壶。虽然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阿拉…我真的是。这个时间也用不上遮阳了呢。」
「没事没事,你这么用心我很高兴」
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像这种做戏一样的表情,我已经熟能生巧了的。随便一下就可以摆弄出来。
两个女高中生来河边享受艺术时光,应该不算是很常见的情景。就算不考虑女高中生和艺术等诸多要素。除了我们也没多少人影出现在河边。秋天的傍晚时分,总是有种悲伤的气氛在空气中酝酿。
虽然我觉得,气氛稍微伤感一点会比较刚刚好。
樽见从画架后面探出脑袋看向我。她双眸的聚焦在我身上。
我能从她的眼神中读懂她的感情。那跟安达看着我的时候是一样的。但樽见比安达少了些炽热,多了点怀念。
但无论怎么说,这都不是一般画家看向模特会有的眼神。
「我记得小岛你很喜欢狗吧?」
「嗯 是啊」
樽见很专业,即使和我聊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中断。
「汪汪~!」
画板后传来的樽见的声音。想必努力过后的她应该会羞红脸吧…如果是安达一定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认真模仿的狗叫声,最终选择了微笑应对。
「真无趣…还以为小岛会露出更可爱的表情呢。」
「小岛…你对于喜欢是怎么看的呢?」
我知道樽见的用意,尽管下定了决心。但真到这一刻,我下意识还是选择了逃避。
「我…我不懂…」
「说得也是呢,听初中同学说,小岛就像是刺猬一样。把大家隔离开来,谁都无法接近呢。」
「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
「跟小樽没有关系」
原来是想道歉吗?我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画板后的她在想着什么呢?她笔下的我又是怎样的存在呢?我紧盯着画板,想透过画板看到那个不知什么表情的她。但我似乎总能看到那个画板后会弹出那抹蓝色,尽管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安达也不会画画,即使会。她也无法这么平静的坐在我的对面。想必她一定是慌慌张张地吧…安达…到底去哪了?
国中时代,我一直有关注小岛。只是…只是我没有勇气去接近你。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是…是嘛…」
她还是那么美,像星星一样耀眼,一样温柔。只是看着她,我的心里就充满了美好。看着她的在我的画布上逐渐成形,我下定决心要向她表达我的心情,我想要拥有她。当时的我没有鼓起勇气,我很后悔,十分懊悔。痛恨自己的懦弱。但如今,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要将我的心情传达给…她…
「小岛?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低沉,我不禁担心起来。这是个好机会吗?我是不是该另外选个日子告白呢?
「没…没事,和小樽没关系。」
「是…是嘛…」
小岛变了很多啊。
完成了!
「小岛来看看!」
我招收将小岛叫过来。她的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缓缓向我走来。
“好…好近…”
小岛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成品,鼻尖传来的好闻的味道,那是专属于小岛的味道。脸颊有些发烫,有些沉醉在这种气氛中。如果时间可以暂停多好啊~~这种时光,我想要占有的更久…更久一点。
「小樽?小樽?」
小岛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一下子令我清醒过来。可不能忘记今天的主要目的啊!
「啊..啊哈哈,小岛觉得怎么样?」
「嗯…很不错,画的很可爱…」
小岛捏着下巴为我的画作出评论。
「甚至可以说是可爱过头了,我看起来有这么幼齿吗…」
「小岛…小岛就是这么可爱啊!」
饶是有些准备的我,说出这种暧昧的话,还是有些害羞。
「是…是嘛」
小岛也不能平静呢!
「总感觉…这样的对话似乎发生过一次啊」
「是啊~小岛上次也是这么评论我的画的呢。」
「上次啊…」
“上次画完没多久,之后参加了祭典。当时安达好像还向我发火了呢?虽然当时的她说话都说不清。但是听她的语气我也知道她是在向我表达不满。”
……等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像是拼图最关键的一块被找回来,拼凑在那块空缺的位置。我瞬间理解了安达当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原来是因为我和樽见出去的约会吗……还真是…有安达的作风呢。
「小岛…我…」
樽见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惊醒,我意识到自己还在跟樽见在一起。安达的事情,回去后在思考吧,反正有的时间,今生时间还很长…
「小岛…我喜欢你!」
樽见像是鼓足了勇气,还是将这句话说出口了。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回应,我们的关系都不能像现在这样保持下去了。
「是…是嘛」
「欸…?小岛你好像不怎么惊讶啊。」
虽然你比安达更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你并没有成功的骗过我。
「我有察觉到…」
「那…小岛…你是…怎…怎么…」
樽见扭扭捏捏的样子,很可爱。但现在的我没心情欣赏。
「对不起」
「为…为什么?因为同是女生吗?」
「不..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咦?」
樽见有些愣住了,我觉得现在一口气讲清楚是个不错的时机。
「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是个女生。」
「真假?」
「真的」
换做两年前,我也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这…这样啊…」
「嗯…」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无法呼吸的寂静。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场面,我预想过气氛会变得很难受。但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人际关系就是很麻烦,所以我很讨厌人际关系。国中时代的我不想迎合这种人际关系,于是毫不掩饰着自己的锋芒。让所有人畏惧,不敢靠近我。小樽或许也是其中之一吧。毕竟看到自己熟悉的朋友变成这样,下意识会恐惧也是人之常情。高中时代的我像是自己主动将身上的刺拔掉的刺猬。光秃秃的很圆润,和任何人接近都不会伤害对方。但是刺还是会长回来。虽然我还是会再次将它拔掉,但每次血淋淋的将身体的一部分去除,是很痛苦的。很疼…很疼…但为了迎合大众,我不得不做。我还是习惯了,将自己的灵魂去除一部分已经不会让我感到痛苦了。我习惯了,习惯了拔刺与长刺的循环。或许该称为麻木了?无所谓了…那种事怎么都好。我本该如此的…我本能这样生活一辈子的…直到那个人出现…她教会了我即使不将刺拔掉也是能够生活的;她教会了我即使不迎合大众、不迎合人际关系也能过得很好;她教会了我即使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也是能继续下去的;她教会了我无论我怎么隐藏自己,无论我沉寂在多深的汪洋中,她也能找到我。可是…可是…
「她是个怎样的女生?」
樽见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成功地将我的注意力从漩涡中扯出来。
安达是个怎样的女生吗?
个性有点奇怪,以前像个冰雕,现在嘛…像条可爱的小狗。长得很漂亮。做事很拼命。很爱撒娇。身高的话…算是比较高的。成绩意外的优秀,明明是个不良的。嫉妒心很强,尤其是遇到与我有关的事情,其他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付出的爱很沉重。超级超级超级超级专情。有时候还会哭。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笑得还是不怎么自然。价值观也大多跟我不一样。
优点很多,缺点也很多。
还有…
她随时随地都能成为推动我的那一股助力。
「她总是能带领我到很遥远的地方。」
而且她只会带我一个人。
「我啊…很想待在她身边观察看看……看看她究竟能带领我到什么时候,又能将我带领到哪里去。」
我想了很多关于形容安达的话语。但最终汇集成一段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如果面对面对安达这么说的话,她大概只会一脸困扰吧—- 我差点笑出声来。
本该稍显伤感的氛围中,因为提到了安达。让我差点沉浸在眼前不搭调的情绪中。而另一方面,樽见则是双眼跟双唇都在颤抖着。
「这…这样啊…」
「就是这样」
「听起来你超喜欢她的。」
「没…没..」
刚想否认一下,但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无法讲出来。
「是的,我很喜欢她。或许比我自己想象的更喜欢。」
樽见的眼睛上方有某种东西在急速奔驰。但因为她低下了头,斜长的刘海垂下后遮住了她的双眸。使得我无法看清那究竟是什么。樽见在小声碎念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我听不清说了什么。
「我能理解小岛跟她很恩爱,也过得很开心……」
「樽…樽见?」
「我跟小岛出去玩,也顶多就是从车站搭电车到附近而已…」
我想安慰她,但喉咙里像是挤压着什么一样,使我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次…这次一定要当我一辈子的朋友,一生的好朋友哦。小岛!」
樽见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滴落。我知道这是我害的。
秋日的空气本就微凉,但比秋风更为冰冷的东西滴落在我的手背之上,穿过我的指间,滑落在枯萎的草坪之上。这种枯草,即使认真呵护,也无法再继续生长了吧…
「嗯…」
樽见用语言以外的方式传达着讯息,化成不多做停歇的秋风。这阵风跟河边的空气一同吹过我的身上每个毛孔,留下轻轻的疼痛。我的声音干燥到感觉不出任何水分的滋润,枯燥的传递给樽见。
这次要…当我一辈子的—-
朋友。
我们彼此都明白,这只是一句漂亮话。
可是,樽见还是想告诉我这句话。因为她很善良。
如果是安达的话…她死都不会这么说吧。
小学时期的我们是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会彼此牵着手呼唤着对方的绰号。是彼此心目中最要好的朋友,是会看着彼此的眼睛,握住彼此的双手,会一起吃午餐,也会一起去买东西,会觉得心脏跳得很快,更是会买了一样吊坠的挚友。但是…我现在开始觉得,当初在车站叫住她…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也说不定呢。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不通答案,也不想去想。假如我把真心话说出口的话,我们彼此间本就像是快要折断的树枝一样脆弱的感情会瞬间土崩瓦解吧。
现在的我,除了安达,也许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为什么,一定就是只这样了吗?
樽见想听到我的挽留吗?樽见是想听我说出这个答案吗?
我不知道,我不懂。樽见怀着什么心情来见我的呢?我应该就这么结束这段感情吗?
樽见认为有办法补救吗?她现在在想什么?
有办法补救吗?拿什么补救?要补救什么东西?
一连串的疑问将我压得喘不过气,胃部传来的绞痛感像是整个胃扭曲在一起,像是有千万根针扎在上面一样。
樽见渐渐开始后退,我的视线中她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该怎么做?站起来呐喊?像是在车站那次一样?只要喊出“小樽”就好了?
只要表达我们还是朋友,或是藉由这种方式结束就好了吗?
不过,我想樽见大概不需要我这样的付出。
因为就算她得到我这份付出,也终究只能到此为止罢了。
「安达…安达她失踪了…」
「欸????」
我不知道我怀着什么心情说出的这句话。我知道这很狡猾,这很可耻。用所谓的悲剧来博取同情。我很卑鄙,我知道,我明白的。但是…
「小岛…」
樽见如我预料的那样,语气中充满了担心。
「小岛…对不起…这种时候…我还…」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但实际上不是那样的…安达的消失令我喘不过气。我很痛苦,我渴求有一个人能安慰我,我渴求他人的理解。我想找人表达我的不安。我很卑鄙…我很可耻…我利用了樽见的善良。我知道的。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我该怎么做?我要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好想有个人来教教我。我想哭,但眼泪挤不出来。我很虚伪,我……我受够了没有安达的世界!!!!!
「樽见不用道歉,你不知情。」
「可…可是…」
「没关系,我们还是朋友…」
是的,我不想再变为一个人了,我不想安达消失后,樽见也不见了。我挽留了她,作为朋友…
「嗯!」
樽见笑了,笑得那么耀眼,笑得那么明亮,那么令人无法直视。她不懂吗?我只是在利用她的善良。她不懂吗?我只是在博取她的同情。她不懂吗?我无法给予她想要的感情。她不懂吗?我无法再爱上任何人…
「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哦!」
两根小指扣在一起,这所谓的约定会有用吗……?
「曾听说,此时此刻我们我们所见的星光,其实都是源自于过去的东西。」
秋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快,托镇子很小的福,即使天空刚刚微暗,依然能看得见点点星光。
樽见想要在我这里寻找什么?她想要的得到什么?或许是以前的我吧…那个能带领她的小岛…但现在的我,虽然在她眼前,但已经不是她目光的那个我了。
「是啊」
我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樽见捕捉到了,她对我的注意力总是这么强呢,哪怕我刚刚伤了她的心。
「但是,我们即便是我们眼前的存在,也只是无限接近于现在的过去。我并不追求过去的你哦~」
「这样嘛……」
河堤上的枯草间,探出了很小很小一抹绿色的嫩芽。即使是枯草,只要用心呵护。有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生长。即使…这呵护只是卑鄙的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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