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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德岛的处置室最近忽然不那么忙碌了,工作人员互相议论着,有人说上次任务里,维多利亚的事情已经解决,不过也有议论说维多利亚的事情远没有结束,如今的暂歇只是为了之后的修整,女孩听到这些之后稍有好奇却又很快地忘掉,手上的伤口早已结痂,但触碰的时候仍有痛觉,她微微按了按伤口,回想着昨晚阿米娅牵起这只手,陪她一起看星空的事情。
“这个是——”
“这个——”
阿米娅指向天空,将自己知晓的那些星星告诉女孩,女孩不记得那些星星的名字了,毕竟那时候她一直在看向阿米娅的眼睛,如此明亮的,闪着光的眼睛,她用那双眼睛看向无边无际的夜空时,女孩总觉得不愿让那双眼睛看向那么遥远的地方,可她不懂怎么说,只好试着叫她的名字,让她因为疑惑看向自己。
而那时自己内心许多疑问和困惑会被她明亮的双眼束紧,像是散乱的花朵被束成一簇。
“……迷迭香?”
女孩的思绪忽然被同事的男子打断。
“啊,我在恍神,不好意思,怎么了吗?”
“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刚在哼歌。”
“哎?”
女孩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哼歌,她以前从没有学会过任何歌曲,所以自然无法把它们唱出来,但那首曲子的旋律如此与她内心契合,仿佛谱写的就是女孩对她所有的思念。意识到自己已经记住曲调的女孩不由得开心起来。
“嗯,这首歌是阿米娅教给我的,她这段时间总会给我唱,不过我记性不好,总是会忘记歌词。”
“啊,我倒是知道,著名的维多利亚民谣,迷迭香会维多利亚语?”
“会一点,很久以前就会了,不过不太熟悉,这种歌词勉强可以听懂,但是记住就会很困难。”
“这样啊。”
男子有些困惑,大约是不知道为何女孩会试着学会这样一首歌。
“迷迭香?”
女孩顺着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阿米娅不知何时来到了处置室。
“阿米娅,我刚刚看到你和博士商量事情,所以就自己去吃饭了。”
“嗯,那就好。”
阿米娅微笑了下。
“不好意思,我可以把迷迭香借走吗,我帮她申请了一天的假期,你自己在这里有没有问题?”
“哦?没关系的,哈哈,最近这里一直没什么工作,正好让小猫休息一天吧。”
阿米娅似乎要带女孩离开,于是女孩伸出受伤的那只手,让她握住,身后男子疑惑的声音传来。
“哎?你手怎么了迷迭香?”
虽然男子本该是自己的家人,但女孩却有些不想告诉他,她笑了笑,就那样被阿米娅牵住手离开了处置室。
“我刚才哼歌了。”
走廊里,女孩突然对阿米娅说道。
“嗯?”
“阿米娅教给我的歌,不自觉地就哼出来了,虽然记不住歌词,但是也许哪一天会学会也说不定。”
“这样啊,嗯,那真是太好了。”
“阿米娅?”
女孩觉得今天的阿米娅有点心不在焉。
“啊,没什么事,我在发呆,不好意思。”
女孩歪了下头。
“说来,我今天为什么会有假期?我做了什么吗?”
“啊,是我申请的假期,因为之后……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去,所以作为预支的报酬,就这样给自己和迷迭香申请了一天的假期。”
“阿米娅有任务吗?作战?我可以一起去吗?”
“不行。”
阿米娅的语气有些强硬,让女孩觉得有些难过。
“啊,对不起,不是那样,只是迷迭香不太适合这次任务,而且人员的调配主要由博士负责,我们也不能随便更改参与人员的。”
“没关系,我听阿米娅的。”
“明天一早就会离开了,所以迷迭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和阿米娅一起。”
“啊……不是这种啦,比如说……”
阿米娅看向窗外,却又叹了口气。
“对不起,仔细想想,因为之后作战的原因,我们不能出现在有人群的地方,不好意思。”
“没关系,阿米娅有想去的地方的话,回来之后再去也可以。”
“……嗯。”
阿米娅拉着女孩,从走廊穿过,经过一间间不同的小屋,她们从罗德岛底层走到上层,经过外沿走廊的窗户时,看到的风景会略有不同,最后阿米娅带着女孩来到舰桥上,指向天地之间的交界上,被灰尘蒙住的远方。
“那个方向是维多利亚的移动城市,也是著名的观光城市,我本来想带你去那里的,对不起。”
“阿米娅想去的话,就回来之后再去吧。”
“嗯。”
阿米娅答应道,而后小声地说道。
“对不起。”
当作为游玩的地方时,这艘巨大的岛屿便显得太过狭窄,阿米娅最终没有带女孩找到什么其他可以闲逛的地方,于是再次回到女孩自己的房间,就那样扑进女孩的怀里,女孩觉得自己的记录和记忆中阿米娅不是喜欢撒娇的女孩,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阿米娅,好可爱。”
“不要那么夸我啦。”
阿米娅环住女孩的腰,而后又变得沉默起来,女孩有些担心自己的心跳会被阿米娅听得太过清楚,可越是这样想,心跳得就越是厉害。
女孩看向窗外,不知道这边是不是对着阿米娅说的那个移动城市的方向,她觉得落地窗外的世界自己去了也不会记住太多,她能记住的世界大概只有自己小小的房间那么大,女孩希望这个房间里永远会有阿米娅在这里。
直到太阳落山,黑色擦去日落的余光,将星空点缀上后,阿米娅始终呆在女孩的房间里。
“阿米娅。”
“怎么了吗?”
“已经很晚了,没关系吗?”
“嗯,稍微晚一点,没关系的。”
这次阿米娅稍稍向上一些,拥抱住女孩的肩膀。
“阿米娅的身体好温暖。”
“谢谢。”
那样又过了许久,阿米娅才终于不舍地放开迷迭香的身体,她看向迷迭香,许久才终于将再见说出口。
“那么,今天……很晚了,我回去了。”
“嗯,晚安,阿米娅。”
阿米娅缓缓向女孩贴近,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眼中的一切太过耀眼,才害得女孩不由得闭上眼睛,温暖的触感从唇间传来,女孩本应喜欢那种感觉,却不知为何这一次觉得那个吻格外苦涩。
阿米娅站起身,让女孩拥抱着她的手从她的肩膀向手腕缓缓滑落,就在女孩觉得她将要从自己的双手中逃走的那一刻,女孩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阿米娅,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嗯,我想想——”
阿米娅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回复道。
“很快的,等到迷迭香学会这首歌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当女孩再次从不停行进着的罗德岛上醒来时,阿米娅已经离开了舰船,不只阿米娅,博士,凯尔希医生也都不在这里,似乎负责作战的干员很多都离开去执行了任务,女孩将阿米娅的约定写进记录里,而后去找到Pith小姐,据说她应该会唱那首曲子。
于是有空闲时,Pith小姐就会在她的诊察室里,把女孩心爱的音乐盒拧动,在音乐声中教女孩唱那首维多利亚古老的歌,女孩一次次记住,而又一次次遗忘,于是她准备了便携的记事本,将维多利亚语的歌词抄在上面。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正的爱人
女孩花了许久的时间,才终于唱会一个小段,那之后只要学习更多,女孩就会忘记前面记住的东西,如果自己本来就会维多利亚语就好了,女孩那样想着。
“Pith小姐。”
“怎么了吗?”
“歌词的,这里。”
女孩指向歌词,她不明白为何歌曲的作者会这样书写一段歌词。
“没有缝口,也没有针线的衣服真的有吗?那种衣服要怎么才能做成。”
“那种衣服肯定做不成啊。”
女性看着女孩指向的歌词,大方地笑道。
“可是,既然做不成,为什么要让自己的爱人去做呢?”
Pith小姐看向歌词,有些困惑地抓了抓头发,说道。
“是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首歌的歌词就是这样的,嗯……为什么会让自己的爱人做做不成的事情呢,真是个过分的家伙呢。”
女孩觉得那个答案哪里不对,她不清楚究竟自己为何那样觉得,她想或许她问过阿米娅一样的问题,她的回答一定比Pith小姐的回答更加漂亮,可现在阿米娅却不在这里,女孩有些怅然地看向笔记上无法完成的衣服,决定快点学会那首歌,那样自己就能见到阿米娅了。
当晚,女孩梦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手上带着许多许多的戒指,伴随着滑落的一滴眼泪,那身影忽然抬起右手,在忽然荡起黑色的波动中,那些戒指尽数碎裂。
那之后的一天,博士和凯尔希医生重新回到了舰船,可女孩依然没见到阿米娅的影子,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学会那首歌,于是觉得一定自己还不够努力,所以没等到到阿米娅回来。于是她尽可能地一遍遍记忆着那歌词,她用双手捧起音乐盒,像是要捧起关于那首歌所有的记忆,可维多利亚语的歌词如同这里战场飘荡的细沙,不知不觉便会从女孩无法合拢的指间遗漏,她希望自己会尽快地学会,而后阿米娅回到身边时,自己就能同她一起唱那首歌,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遗忘了阿米娅的相貌,她想用笔把还记得的些许细节画下,可女孩没有学会过画画,她将黑色的笔涂满记事本,最终也没有画出心中的她,她放下笔看着自己痊愈了的手,觉得那里该有什么东西,能让她疼痛着却温暖着的东西。
去食堂时,没有人带路的女孩走错了方向,结果转转悠悠来到了一处门前,她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于是赶紧打开门,看里面的人是否受了伤,结果门那边并不是女孩想象的房间,而是一片空旷的区域,似乎这里就是所谓的舰桥。而带着黑色面罩的博士正躺在一边,像是刚受到某种冲击,另一边凯尔希医生冰冷地注视着那人,身后一只巨大的怪物正警戒着。
“博士?凯尔希医生,为什么攻击博士?博士做错什么了吗?”
凯尔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回头看向远方,以她寻常那样的语气回答着女孩,那声音明明毫无波澜,却仿佛正在叹息。
“不,那个人没做错什么,正是因为这样。”
“医生……我听不太懂。”
回过头,凯尔希医生看向迷迭香,而后对一旁躺倒在地的博士说道。
“回去吧,我和她有些单独的话要说,我想,这不会耽误你的计划。”
博士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一样,一言不发地慢步离开了舰桥。
“医生,要说的话是?”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说的话,迷迭香,你现在还记得多少?关于阿米娅。”
“我……很多都忘了,阿米娅是什么样子的,我忘记了,她让我学会的歌,我到现在也没有学会,凯尔希医生,我的记录中说,医生知道许多的事情,医生知道阿米娅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阿米娅是不是告诉你,你学会这首歌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是的。”
“她说的没错。”
“那我需要更努力一点了。”
“迷迭香。”
“怎么了吗?医生。”
“当一个棋手坐到一场棋局的一侧,除非投子认输,否则就永远无法离开自己的棋局,胜利或者失败从达成目标需要的手段逐渐变成目标,而后变成所有一切的评判标准,为了这个标准,棋手将一个个棋子作为诱饵投出,只为最后即使残兵破甲的胜利——但无情是棋手的美德,罗德岛需要一位执棋人,博士正担任着这个角色,没有其他任何人比那个人更适合,即使是罗德岛的领袖,只要战局需要,那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置于棋盘,不过迷迭香,无论这片大陆上正进行者怎样的胜负,你都无需作为一颗棋子出生,也无需主动扮演那个角色。”
“医生?”
“你会忘记我说的话,但没关系,迷迭香,你有出击任务,我会领你过去。”
“好的,出击任务的话,我需要把这个放在房间保存。”
迷迭香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音乐盒,和她为了那首歌所做的笔记。
“带上它吧。”
“哎?”
“带上它,如果整场战斗中你只能记住一件事情的话,就试着把它的意义记住吧,迷迭香,战场上用棋子的身份去掩盖所有行为的因果,这是一种勇敢,也是一种逃避,凭借那种谎言人们忘记为何而战斗,甚至忘记自己是谁,正如这艘舰船忘记它最初的初衷只是为了能你这样大的女孩能做一场不受硝烟打扰的梦。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记住,你不是武器,你是作为一个人站在战场上的。”
女孩听不懂医生的话,但她握住手里的金属盒,觉得那其中似乎还留存着记录里阿米娅的勇气。
“嗯,我会把它们带上的。”
“去吧。”
凯尔希带着女孩与参与作战的干员集合,而后被漆黑面罩的博士带离舰船,乘车驶向战场,战场的位置却离罗德岛意外地接近,荒凉的土地被黄沙掩盖,似乎正是从女孩房间窗户里正好可以看到的地方。
“敌军会向罗德岛进行攻击,不过都是残兵败将,不用在乎,辅助好迷迭香,别介入她和目标中间。”
女孩看向远处,些许部队从大地的尽头出现,缓缓向着这里赶来,女孩不由得希望阿米娅也能那样从远方赶回自己身边。但是她所需要做的事情,她能够做的事情,如今只有保护好这艘舰船,让此时不知迷失在何处的阿米娅不会丢掉返航的坐标。
那群人不像是进攻,反而像是从什么那里逃亡一样,疯狂地向着这边的战线突击着。
女孩抬起手,有形的与无形的手,用独属于她的武器,向着敌人挥去。
“不会让你过去。”
气浪带着声波扬起尘土,如同这片早已死去的大地发出悲鸣。
“绝对不会让你们过去。”
法术和弩箭的声音潮水般涌起,将女孩记忆中的歌声逐渐淹没。
“我还要等阿米娅回到这里!”
顺从着自己内心最原始的记忆,将装置挥出而后收回,一次次的挥击落于大地,让女孩窗外的景色一点点皲裂,深黄色的沙尘因那冲击飘起在空中,将女孩记忆中所有的所见涂抹成一片浑浊。身边同行的干员的名字逐渐无法从女孩口中说出,脚下这片土地的所属在女孩记忆中被消去,她记忆中的所有声音杂乱地混合在一起,糅合成一句刺耳的呼号。
她必须战斗。
女孩还记得,自己要站在这里,不能让他们通过,却逐渐不记得究竟为了什么,应该不是什么鲜艳的衣服,也不会是甘甜的糖果。可那究竟该是什么,她所有的过去如未装订起来的笔记,在时光的风中被吹散,带走。
但她依然让她的手挥动着,直到战场上最后的人倒下。
“所有干员撤退,迷迭香,你留在原地。”
“迷迭香?”
“你似乎忘记自己的名字了,无所谓,我现在单独和你通话,迷迭香。”
“我在,你是?”
“罗德岛的博士,你的命令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敌人需要解决。”
“我……明白了。”
“以及,命令变更了。”
“变更?”
女孩不明白原来的命令是怎样的,通讯那端冰冷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自顾自地说道。
“变更了,我被一位年长者仗着自己丰富的阅历教育了一顿,不过我觉得她的建议似乎不失为一种选择,毕竟即使失败,我也不会输掉什么筹码。”
“对不起,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在你身上赌一把,这不是一场战争,所以我也不会再指挥,迷迭香,记住变更后的命令,尽量记住。”
那声音顿了顿。
“做你想做的事情。”
而后通讯那段再没有任何声音。
女孩不明白自己究竟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她看向远处,大地与天空的交界中,一个孤独的影子正向这里走来。
稍近一些之后女孩才看清那个身影,握着黑色的剑,被源石包裹住的孤独身影。女孩不知道为何看向那身影时心头会泛起刺痛,她抬起手,让自己的装置向那单薄的影子挥击而出。
她不想让任何人通过这里。
“不会让你过去……”
“因为——”
她张开口,却发现已经无法说出理由。
随着装置狠狠砸落,那个身影却忽然行动,以无比灵敏的动作将攻击避开,剑刃在空中荡出黑色的波纹,黑影绕过攻势,向着女孩的方向奔来。
再一次进攻,被闪避,被挡下,女孩一次次的攻击未能伤到对方分毫,只是无谓地拖延着黑影的脚步。但女孩又一次次地向那里挥击过去,她的意识投出的装置被黑影闪开,黑色的剑刃划过虚空,竟将女孩的意识一同切开伤口,她被迫收回自己的意识,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右手正隐隐地疼痛着。
女孩不知为何想要呼喊一个名字,却已经将它忘记。
“星星……好小啊。”
“嗯,这里看上去的话会很小,不过星星其实很大,像你看到的,那是***,它实际上比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大得多。”
“会吗?”
“嗯,因为离得太远,所以才会那么渺小。”
“那,我希望***也不要离我太远,如果***也离开太远的距离,很快就会像是星星那样吧,我害怕忘记,所以不要离开。”
“嗯,我答应你,***。”
那是什么。
那温柔的声音,那奇怪的对话,究竟是什么,自己为何听到这样的声音,又为何会如此撕心裂肺地感到难过。
女孩挥起沉重的金属,尽可能用力地砸下,她知道那黑影会闪开,却尽量让它砸出声音,仿佛希望将耳边传来的声音淹没。
“唔——我****的时候,总会闭上眼睛,这样好吗?”
“嗯,其实我也一样啦。”
“***也一样吗?我以为只有我自己,因为***的眼睛总是感觉很亮,可能是这样我才会闭上眼睛的。”
“真是奇怪的说法呢,我觉得我只是因为害羞。是吗……眼睛很亮。”
“***……你在看哪里?”
“啊,对不起,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在看远处吗?***好像总是喜欢看远处的天空和地面,当你看那里的时候,我总是不明白你看到了什么。我……讨厌***看向那么远的地方,我害怕你的眼睛看着那里。”
“没关系的,无论看向哪里,只要***你贴得太紧,我都会紧张地把眼睛闭上的,就像刚才一样。”
那声音如同无法堵塞的洪水,伴随着内心开裂般的痛楚从其中涌出。女孩张开嘴,依然无法喊出那个名字。
黑影逐渐逼近,而女孩除了一次次攻击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直到黑影走到面前,女孩将装置掷出,却被那黑色剑刃切断,巨大的冲击将装置的一半弹回,重重地撞上女孩的胸口,将她摔向远处。
当咯着血站起来时,黑色的影子已经走到了女孩面前,抬起了手中的剑。
骨骼传来的疼痛无比剧烈,女孩却不知为何觉得心中的疼痛更加难以忍受,如果,如果由它挥下剑的话,自己是否就不需要在那样的痛苦中挣扎着战斗,女孩那样想着,抬起头,轻轻闭上了眼睛。
可许久后,女孩依然没有听到动静,她张开眼睛,才发现那黑影僵在原地,手中的剑刃轻轻颤抖着。
她心中的痛苦变得更加尖锐。
“为什么……”
抓起装置,向着那黑影狠狠挥出,僵在原地的黑影被装置边沿击中,如布偶一般高高飞起。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了结这次战斗。
握住武器疯狂地挥击着,然而女孩依旧无法占据上风,可每一次黑影制服自己,进行最后一击时,动作就会变得犹豫,一次次地,女孩利用着这间隙削弱对方,却让自己的痛苦越发强烈。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痛苦。
她向前走去却打了个踉跄——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大概那里的骨骼已经断裂。
一个金属盒从女孩的口袋里滚出,落到了地面上。
刚刚的冲击,让这个盒子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缝。
女孩怔怔地看向那裂痕深处,如同看向一道深深的伤口。
轻轻地,捧起那盒子,如捧起自己曾经最为珍爱的至宝般小心,女孩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流下眼泪——为什么自己会将一个金属盒带在身上,又为什么会因为它身上那道伤口而如此悲伤?她想起自己似乎试着学过一首歌,那歌曲的歌词无比的晦涩难懂,Are you going to……Are you going to……那之后的歌词是什么?你将要去哪里?你要到哪里去?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可以带上我,为什么会离开我的身边?我曾经见过无比明亮的东西,那是你的眼睛吗?为什么它看向远方,为什么它不会看向我?我的手为何没有受伤却会感到疼痛,我为何想要知道怎样不用针线缝制一件衣服?我想要呼唤的那个名字是谁?你为何如今不在我的身边,是否我学会那首歌,将它唱出来就能明白,Are you going to……Are you going to……那后面的歌词是什么?你又到底去了哪里?
女孩第一次,无助地放声哭泣着,她捧着裂开的金属盒,将自己的装置疯狂地挥向面前的黑影,如同想要杀死自己的过往留下的痛。黑影逐渐虚弱到无法躲避女孩的攻击,在如暴雨般的攻势中,随着装置砸出的一声巨响倒在地上。
看到那身影倒地的一刻,女孩的心忽然破碎,沉寂的战场上除了她的哭泣再没有任何声音,她将自己心中的痛苦诘问这片土地,可早已死去的土地没有报以任何的回音。
自己究竟是谁?
兵器?——不对。
那答案似乎被否定过。
自己为何在这里战斗?
不对——她收到过命令,但命令似乎,不是战斗,似乎是——
“做你想做的事情。”
冰冷的声音响彻在女孩耳边。
可已忘记所有的她,并不知道那个答案。
音乐盒掉落于地上的声音将女孩的思维拉回现实,她发觉自己刚刚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将音乐盒拿在手上,她伸手去试着将滚落出去的音乐盒抓回,却又因为脚踝传来剧烈的痛感而摔倒。
音乐盒一路滚落到那黑影身边,女孩伸出自己的意识去试图将它抢回,但黑影却用未曾握剑的那只手,将它缓缓揽到自己面前,而后轻轻地抚摸着金属盒上裂开的伤口。
轻轻地,如同为恋人拂拭眼泪那般小心。
“不要哭了。”
温柔的幻听再次回响于女孩的脑海,黑影身上那黑色的源石似乎与她记忆中模糊的影子相重合,她像是反射那般迈动脚步,却又因为脚踝剧烈的痛感摔倒。
没关系。
女孩相信自己找到了答案。
无法站立,女孩就这样一步步爬向那身影,明明被源石包裹着,她却觉得那里应该是一个小小的女孩。随着一点点靠近,她心中的痛逐渐剧烈,没关系,没关系,如果一定不能摆脱那无药可医的痛的话,请让那痛苦将我杀死吧。
女孩依然向着那身影挪动着。
终于她到达那身影的旁边,倒在地上的黑影缓缓抬起剑,将它抵在女孩脖颈的旁边。
“没关系的。”
女孩不管那危险向前继续挪动,锋利的剑刃在她脖颈上划出血痕,但女孩依然向着前方,缓缓地,伸出手臂。
伸出有形的手,与无形的手,将它紧紧拥抱住。
“没关系的,一定要挥下剑的话,那就这样把我的生命……把我的一切带走吧,让我属于你,哪里都不要去。”
女孩握住自己的手,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勇气,她抵住黑色身影的额头,向它倾诉着。
在女孩温柔的言语中,黑影如畏惧般颤抖起来,它手中的剑刃逐渐化作黑色的尘粒,被吹散在战场的风中,那尘粒在空间荡漾出黑色的波纹,抚过女孩被泪水打湿的脸。
随着波纹经过,那只掉落于地、已经裂开的金属盒开始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而后忽然变成熟悉的音乐,女孩曾遗忘过的那首歌的歌词如遗失在海岸的贝壳,被潮汐般涌动着的声音拾起,一件件交还到女孩的手心。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请让她为我做一件细麻布衬衣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叫她替我找一块地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s.
就在海水和浅滩之间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
叫她用一把皮镰收割
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将收割的石楠扎成一束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会是我真正的爱人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你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儿的一位姑娘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正的爱人。
她意识的拥抱下,面前的它身上的源石逐渐剥落,露出女孩娇小的身体,女孩不由得让自己的意识更紧地将女孩抱住,如同想要将她拖入一场与这冰冷的土地相隔绝的,永远的梦。
女孩在音乐盒清澈的声音中,轻轻地吻上女孩的双唇,而后,顺着那音乐的声音和从唇隙渗入的温暖,将已经遗忘的那个珍爱的名字缓缓说出。
“阿米娅……”
而女孩在恋人的呼唤声中,涣散的眼睛逐渐向她聚焦,恢复成曾经那样明亮的样子,而后,唤出一度淹没于记忆的,她的名字。
“……迷迭香?”
女孩觉得自己胸口的痛苦忽然化作暖流,流淌在她心脏的四周。随着心脏一阵阵不安却又幸福的鼓动,甜蜜的感觉从那温暖中渗出,逐渐爬上她的舌尖,仿佛要把她所有的知觉填满般,在她的口腔中扩散。
而女孩似乎梦见自己和她坐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下对视着,她看向她的眼睛,那里反射的星河中无数繁星闪耀着橙黄色的光辉,将她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温柔地点亮。
女孩抚摸着自己的胸口,那一瞬自己曾无比空洞的心如同被那温暖的声音填满。
——于是女孩再一次呼唤了那个名字。
猝不及防的完结惹。泪目呜呜呜,写的真好
谢谢喜欢!
话说你等级好高!
哇!!
要早睡呀2333
明日方舟的小说都有,太好了